上海最後一代影院美工師:遺憾手繪電影海報沒能留下





說起電影海報,當下電影院裡外都是清一色的數碼噴繪海報,不少觀眾見慣不怪;但在上個世紀,手繪電影海報卻是一座城市的文化風景,很多觀眾喜歡上一部電影,可能就是從一張手繪海報開始。

上世紀七八十年代,幾乎上海傢傢電影院都有一到兩位專職美工師,負責手繪電影海報、展廳佈置以及排片信息公告等事務。新片上映前,全上海所有的美工師同時創作。新片上映前一周,每傢電影院門口就開始張貼海報。放的是同一部電影,海報卻完全不同,百花齊放,好不熱鬧。畢竟在那個年代,電影票價格不菲,對老百姓來說,看電影是一件需要謹慎選擇的大事。

上世紀90年代中後期,隨著高科技的發展、電影市場的變化,人工手繪被數碼噴繪替代,電影公司開始統一印刷電影海報,老美工師們退出瞭歷史的舞臺。過去,他們用一幅幅電影海報濃縮電影精華,捕捉時代記憶,電影院的墻壁就是他們的舞臺,刷子就是他們的畫筆,他們在繁華的街頭開著個人作品展;如今,美工師這個崗位隨著手繪電影海報的消逝而終結,漸漸被遺忘。筆者日前找到上海最後一代影院美工、昔日大光明電影院美工師施元祥,聽他講述這段被潮流卷走的回憶。


施元祥出生在崇明,9歲跟著父親到上海“討生活”。一次,他無意中在路邊看到有人在地上畫關公,覺得好玩,就自己也拿起瞭畫筆,沒想到畫瞭一輩子。但由於沒有受過正規的藝術教育,他從部隊轉業後,最早進入新滬鋼鐵廠工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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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86年,滬光電影院原來的美工師出國,崗位出現空缺,施元祥迎來瞭人生的轉折。“當時我與另一個人競爭,因為我的畫風偏向寫實風格,而他的畫風比較現代,與電影海報不相符,所以錄用瞭我。”施元祥回憶,退伍軍人的身份在那個年代很吃香,當時的兒童藝術劇場同時錄用瞭他,但考慮到自己更喜歡畫電影海報,便選擇去滬光電影院擔任美工師,一做就是十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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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一年,施元祥完成瞭人生中第一電影海報——日本影片《幸福的黃手帕》。從構思到完成,花瞭4天,至今他還記得自己創作的海報內容——黃色的手帕在風中飄蕩,男主人向著觀眾迎面走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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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96年,為瞭支持延安路高架建設,創辦瞭57年、曾經首映中國第一部國產電影《花木蘭》、見證瞭上海影壇輝煌歷史的滬光電影院被拆除,一同被拆的還有兒童藝術劇場、瑞金劇場等,上海音樂廳則被平移瞭66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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離開滬光電影院後,施元祥被調到大光明電影院。大光明電影院歷史更為悠久,其前身是建於1928年的大光明大戲院,耗資1100萬兩白銀,出自匈牙利建築師鄔達克之手,當時被稱作“遠東第一影院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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據資料記載,早年的大光明電影院主要放映美國八大公司出品的影片,其中包括美國前總統裡根主演的《卿何薄命》和《一夜風流》、《翡翠谷》等多部奧斯卡獲獎影片。施元祥說,在檢票口,有中英文對照的當日所映電影的說明書,上面除電影內容外,還印有影片公司名稱、演職員表、海報、劇照等,進場觀眾可免費取閱。為瞭讓觀眾能夠更好地欣賞這些電影,大光明電影院還率先引進瞭“譯意風”同聲翻譯耳機設備。當時每個座椅背後都安裝瞭一個小方匣,裡面有電線與發音機相連。觀眾可以租借耳機連上小方匣,聽到“譯意風”小姐們純正的同聲翻譯。第一代“譯意風”小姐中就有如今蜚聲海內外影壇的著名影星盧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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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在那個年代,大傢獲取電影放映信息的唯一來源就是影院門口的海報。”施元祥把手繪電影海報比作“電影的廣告預熱”,用現在的話講是促進營銷的重要環節之一。“它是一小眾影院美工服務大眾的一個窗口,是電影文化與普通觀眾進行溝通交流的一座橋梁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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台中二手冰櫃回收在沒有網絡、沒有“PS”的那個年代,8張劇照和提前試片構成瞭施元祥他們創作的素材。“一部新片上映,美工師是第一個看電影的人。”施元祥記得,所有影院美工師都有一張“試片入場證”,上面清楚地印著年份,貼著一寸照片。試片證每年更換一次。持有它,就等於拿到瞭看最新影片的通行證。每次有新片上映,全上海的美工師都集中到大光明電影館看樣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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盡管當時電影公司會下發統一印刷的海報,但最大的也僅1開張大小,隻能貼櫥窗用。手繪電影海報主要還靠美工師各顯神通。對施元祥這樣技藝純熟的美工師,作畫通常隻需要兩三天,但落筆前的構思卻是漫長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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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電影海報本質上就是電影廣告,是為瞭電影在招攬觀眾。”施元祥說,除瞭圖像之外,還應該有片名、電影屬性、出品廠傢、主創人員、上映日期及廣告詞等文字要素,這些特有的電影信息與圖像的完美組合才構成一幅完整的電影海報。如何將人物的安排、背景的處理、文字與畫面的關系、色彩的運用等,和諧地組合在一起,需要美工師全盤考慮。施元祥很有心,看電影時,他總是邊看邊記錄,大致寫下哪些場景可以入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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比如,電影《被告山杠爺》講述瞭群山環抱中的堆堆坪是個模范村,山杠爺是村裡的最高領導,他全心全意為村民辦好事、威望極高,深得村民的擁戴,但因為他的過激行為致使村婦自殺觸犯瞭法律。“影片最後,山杠爺留下眼淚,讓我很觸動,所以我在創作時不但畫瞭因為悔恨而哭泣的山杠爺,還將山杠爺畫在瞭一滴眼淚裡。”施元祥告訴記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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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幅好的電影海報,體現的是創作者對電影的感情。在那個電影最時尚的年代,對手繪電影海報美工來說,光有美術功底還不夠,一幅海報對影片信息的展示能力以及展示程度、對於人物精神氣質的傳達是否準確都更為重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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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光明電影院有過上海最大的海報墻,24開張大小,美工師相當於在24開張海報墻上作畫。施元祥開玩笑說,這“不光要有大視野的佈局,還要有粉刷墻壁的功力”。

施元祥的工作可謂“上天入地”。“一開始我們搭腳手架,畫的時候要站在近處,時不時還要退到遠處觀察整體效果,作畫的時候得爬梯子,上上下下很多次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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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還是有問題,畫面實在太大,離得這麼近,有些大視野的內容畫不出來。於是,施元祥發明瞭一種特殊的畫筆。他找來木桿,有一米、兩米長不等,前端綁上畫筆,這樣就可以遠程操控,高處也能輕松畫到,等要畫人物五官等細節時,再爬上梯子去畫。“由於經常使用最寬的底紋筆,又是遠距離操作,一天下來手臂酸麻得不行。”但任務很緊,就算是24開張如此巨大的海報,美工師也必須在一個禮拜內完成。據說,同樣曾在大光明電影院做美工的徐維豹,當年是出瞭名的“快槍手”,一天就能完成巨幅海報,他有把特制的椅子,可以攀高爬低坐在上面畫。

除瞭畫海報,電影院的排片表也由美工寫,這對施元祥來說壓力很大:“不能寫錯,寫錯瞭觀眾會買錯票。這我是要被扣獎金的。”此外,美工還要承擔電影院櫥窗佈置的工作。他記得電影《侏羅紀公園》上映時,他不僅畫瞭巨幅海報,還佈置瞭大片的立體場景。“有兩米高的恐龍,背景就必須是原始森林。電影宣傳一下從平面海報變為立體呈現,吸引瞭更多觀眾。”


在施元祥看來,電影海報美工師是一份熱愛才做得好的職業。“有時候時間緊,畫工會粗糙一些,而且構圖設計和制作方法都各有特色,並沒有人來監督審查。一部電影通常公映一周,海報一般也隻張貼一兩周,然後下一張嶄新的海報又出現在影院門口。”但因為熱愛,對每一張畫作,施元祥都盡量全身心投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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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代悄然變遷,人們的娛樂活動逐漸增多,買電影票不再需要排隊,很多電影院的生意都開始變淡。上世紀90年代中後期,手繪電影海報開始被電腦制作噴繪技術所代替,曾幾何時,比經理室面積還大的美工室,變成瞭搞多種經營的小賣部。電影市場化以後,連貼海報這種事,也有宣傳公司代勞,美工就更顯得無事可做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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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今,施元祥早已退休在傢,但畫筆還是常常拿起。“自己畫著玩玩,還給親戚朋友畫畫全傢福。”他的心態很平和,“按照科技發展來說,電影院一天要播放那麼多電影,即使美工師崗位還在也來不及畫瞭。現在電影放映頻率高、制作也快,數碼繪制取代手工繪制,這好像也是歷史的必然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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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說遺憾,這個上海最後一代影院美工師也有,就是自己當年自己手工繪制的電影海報都無法保存來。“電影院的海報墻,一般都是用膠水在舊海報上貼新海報,糨糊一層又一層,等海報硬得結成厚厚一塊,黏性降低到一定程度,再一次性拿鏟刀鏟平。加上常年掛在戶外風吹雨打,根本無法完好保存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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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所以說,這是一門遺憾的藝術。”略有安慰的是,施元祥傢裡現在留有一張當年畫的電影《長征》的海報。“那時候我花瞭3天畫好海報,結果接到通知說這部電影不能上映,所以我就把它帶回傢瞭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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